暗色调的隔间与长沙发,略显幽魅的青紫色灯光,隐约可见的墙壁上品味糟糕的古怪画作,以及涌入鼻腔的有些辛辣的酒味……这些景象,让确认了小巷子里只有这一个去处,踌躇再三终于推门进入的女孩,一时陷入了长时间的愣神状态里。
——这里是……酒吧?
首次走进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,浅见里杉的大脑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。
虽然只是下午时分,但毕竟是周末,周围空了大半的坐席上,依然坐了两三桌客人。而忽然推门进入的浅见里杉,显然成了酒客们瞩目的焦点,只听其中一个声音起哄道:“呦,今天这事儿有点怪,又进来了一个小女孩。”
只见一个像是酒吧老板的中年男性走了过来,稍微俯下身子问道:“有什么事情吗?”
努力驱赶着讨厌的感觉,在自我保护的本能之下,浅见里杉的神情不由地转变为冰冷的模式,从她的口中发出了那种简短而不带丝毫语气的话语:“找人。”
“哦?”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校服,中年男性像是领会地点了点头,往一处角落指了指,说道:“如果没弄错的话,你要找的人,应该就在那里了……”
循着对方所指的方向,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。女孩点了点头,朝那边走去。
却听中年男性压低了声音,在她的背后说道:
“我说,要是你能把她接回去就最好不过了……”
思索着这句话里透露出的信息,浅见里杉径直走到了安逸寺流萤的身前,开口说道:
“走吧。”语气依然有着几分清冷。
抬起头来,盯着女孩看了好一阵子,仿佛对方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,安逸寺流萤好笑地说道:“凭什么跟你走?”
“未满十八岁不能饮酒。”
安逸寺流萤一时“噗”地笑出声来:“你要管我?”
“只是提醒你。”
“所以,你打算去告状了么?”
一时默然无言,浅见里杉补充道:“这里不太安全。”
“你告诉我,怎么会不安全呢?”
安逸寺流萤一边慵懒地开口反问,一边把玩手里小巧的装饰用的台灯。炫目的光束在她清丽的面容上滑动,身子在光与暗的界限中若隐若现的她,整个人透出了一股魅惑的味道。
浅见里杉下意识地看了其他酒客一眼,只见他们都差不回到了自顾自闲聊喝酒的状态,倒也没有什么人往这边看过来。仿佛知道她想什么,安逸寺流萤轻松地补充道:“因为早就打过了招呼,这里的老板知道我的身份,不敢做出什么事情的。”
一时哑口无言的浅见里杉,陷入了泛怔的状态,过了好一阵,她才小声地开口问道:
“……为什么?”
不料安逸寺流萤变得恼火了起来:“什么为什么?”
“……你会变成这样……”
“我又变成了怎么样?”只听“啪”一声,她将手中的台灯按在了桌上,抬起头来质问道。
“明明可以和别人好好相处的……为什么不珍惜?”
安逸寺流萤气极反笑道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要我去讨好那些讨厌的家伙们?”
发觉自己拙劣的言语,似乎完全没法和对方进行交流,又怔立了一阵的浅见里杉,换了一种对话的方式,只听她轻声问道:“那么……我呢?”
神情一滞,安逸寺流萤瞪着女孩,哼声道:“最讨厌的家伙就是你了!”
对方的话语让浅见里杉的神情一黯,好一阵子之后,她才勉强说道:“可是……不知道为什么,我很在意你……明明是和学姐出来玩的……看到你,不知道为什么就追了过来……”
气氛一时陷入了怪异的沉默之中,却见安逸寺流萤忽然气恼地拍了拍桌子,大声喊道:“老板,我要的酒怎么还没拿过来?”
说完,她看着站在眼前的女孩,冷淡地说道:
“要说的话说完了么?现在你有两个选择,要么自己离开,要么留下来陪我喝。你选吧。”
电影院的休息处。
透过橱窗玻璃,晴澈的日光弥散出了琉璃似的金色光晕,洒在身上,却依稀有了些许寒意。
看着眼前空出来的座位,她无意识地咬着嘴里的吸管,久久地走神。那一杯饮料早已被她喝完,似是毫无所觉;也丝毫没有意识桌上那打开的一包零食,处于完全没有动过的状态。
明明早就已经过了电影的开场时间,而她却依然在等待着那个不知何时才会归来的女孩。
“里杉,你知道么?”心里空落落地,脸上浮现出忧伤的神情,她径自低语道,“这段时间里,我一直在做一个梦呢……”
“在梦里,每次我想走近你,想伸出手去抓住你……千辛万苦,明明我已经抓住你了,可是一不留神,你就会从我的指间溜走,去到了离我很远很远的地方。然后我只能重新再来,重新去追逐你的步伐,每一次都是这样……”
“为什么……这样的事情……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……”
说着,泪水不知不觉地从眼睛里渗落而下,“啪、“啪”地滴在了零食的包装袋上。
“你到底去哪里了呢?这一次……我还能抓得到你么?”
那两张才刚刚买到不久的电影票,在她的手里,已经被揉得有些不成样子。她将手中的两张电影票在桌面上,久久地盯着那上面干瘪的皱痕走神——看着它迅速被忧伤的泪水浸湿,变得无可挽回……
——彩织……抱歉……这一次,请原谅我好么……
身处幽暗的酒吧里面,在原地站立了好久的浅见里杉,她终究没法轻易一走了之,最终的选择还是在安逸寺流萤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。
纵然如此,她有些恼恨对方逼迫自己非要做出这样的抉择,故而语气里不免有了责难的意味:
“喝完之后,就请你乖乖和我回去!”
却见安逸寺流萤晃了晃手里刚刚拿过来的,那晶莹剔透的酒杯,用着那种一贯的嘲弄的语气,对眼前摆明了不高兴的女孩说道:
“当然了……不过前提是,你不要喝醉才行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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